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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皇家警民
2025/05/05发表于: 第一会所
字数:19,412 字
前言:一个即兴写的短篇故事,娱乐而已,有兴趣看看就好,请勿就文中人
物对号入座,也没必要纠结细节,上篇主要是人物转变的必要过程,肉戏集中在
下篇。
电视屏幕上的新闻主持人面无表情地宣读着成欣虎被双规的消息,每一个字
都像一记重锤砸在胜蕾的心上。她站在酒店套房的落地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
着红酒杯的边缘,窗外宿昌市的夜景灯火璀璨,却无法照亮她此刻阴郁的内心。
「经查,成欣虎在担任长州市主要领导期间,丧失理想信念,拉帮结派,搞
团团伙伙,大搞权色交易、钱色交易,严重违反组织纪律……」
主持人的声音机械而冰冷,胜蕾却从中听出了某种命运的嘲弄。她仰头将杯
中红酒一饮而尽,酒精灼烧着喉咙,却无法驱散她内心的寒意。
「我就说别去洛马湖,偏不听,这下好了!真应了谐音了吧。」她低声自语,
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和愤怒。
洛马湖——落马湖。这个地名现在想来简直是个不祥的预兆。一个月前那个
雨夜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那天的雨下得很大,豆大的雨点砸在别墅的玻璃上,发出噼啪的声响。胜蕾
站在窗前,看着湖面被雨水击打出无数涟漪,内心比这天气更加阴郁不安。她刚
刚结束了一个招商引资的会议,疲惫不堪,却接到了成欣虎的电话。
「我在洛马湖别墅等你。」电话那头,成欣虎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口
吻。|
「不是说好我调到宿昌就尽量少来往吗?」胜蕾压低声音,手指不自觉地绞
紧了窗帘,「现在是非常时期……」
「蕾儿,我想你了。」成欣虎突然放软了语气,这在他身上极为罕见,「就
这一次,好吗?」
胜蕾闭上眼睛,十多年的纠葛让她无法简单地说「不」。当她推开别墅卧室
的门时,成欣虎已经脱去了外套,只穿着白衬衫坐在床边,领带松散地挂在脖子
上。五十三岁的他身材保持得很好,只有微微凸起的腹部显示出岁月的痕迹。
「你疯了是不是?」胜蕾关上门,声音压得极低却充满怒意,「现在多少双
眼睛盯着你?省委巡视组就在长州!」
成欣虎没有回答,只是起身走向她,手指熟练地解开她职业装的纽扣。胜蕾
想抗拒,但身体却背叛了她的理智。当他的手掌覆上她的胸口时,她发出一声几
不可闻的叹息。
「不是说了我调到宿昌就尽量少来往以免惹起注意吗!」她一边奋力扭腰摆
臀迎合着他的动作,一边又满怀忧心地提醒着对方。
成欣虎在她耳边轻笑,热气喷在她的颈侧:「道理我懂,但就是放不下你。」
他的手掌覆上她涨得滚圆的乳房,下身用力顶入,让她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
「这在长州都十多年了,你还玩不够我啊,非得追到这里来。」胜蕾的声音
断断续续,既为对方的执着所感动,又充满恐惧。
成欣虎的动作突然停顿了一下,他的眼神变得复杂:「蕾儿,恐怕以后我没
机会再见你了。」
胜蕾的身体僵住了:「你……你有预感了吗?」她的瞳孔骤然放大,一种冰
冷的恐惧从脊背爬上来。其实早在半年前突然被调离长州时,她就已经察觉到兆
头不妙。
成欣虎没有回答,只是突然加重了力道,近乎粗暴地动作着:「快了,快了,
我要射了,蕾儿你准备好,我要射给你。」
回忆到这里,胜蕾猛地将酒杯砸向墙壁,水晶杯在撞击中碎裂,红色的酒液
像血一样顺着白色墙壁流下。她双手撑在梳妆台上,看着镜中的自己——三十八
岁的女人,保养得当的脸上几乎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只有眼角的细纹和眼中的疲
惫泄露了她的真实状态。
「这个混蛋……」她喃喃自语,却不知道是在骂成欣虎还是自己。
成欣虎确实是她的贵人。二十二岁那年,人大毕业的胜蕾放弃了北京的Offe
r回到老家长州,只为了照顾年迈的父母。在市政府做普通科员的第三年,她遇见
了当时还是副局长的成欣虎。他看中了她的能力和……美貌。
胜蕾至今记得那个饭局后,成欣虎在车里对她说的话:「小胜啊,你是个人
才,但在这个系统里,光有能力是不够的。」他的手放在她大腿上,温度透过职
业裙装传来,「我可以帮你,但你得知道感恩。」
她当时哭了,却还是跟着他去了酒店。那晚之后,她的仕途开始平步青云。
从科员到处长,再到副局长、局长,最后成为长州市最年轻的副市长。每一步晋
升背后,都有成欣虎的影子。
「日久生情……」胜蕾苦笑,这个词用在他们的关系上再合适不过。从最初
的被迫,到后来的习惯,再到某种扭曲的依赖。成欣虎喜欢她的顺从和聪明,她
则习惯了从他那里获得权力和庇护。
但现在,这一切都结束了。成欣虎被双规,而她——作为他最亲近的「自己
人」之一,随时可能成为下一个。
胜蕾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走到办公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
调出宿昌市的经济数据。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勾勒
出坚毅的轮廓。
「下面我怎么办?」她自问自答,「暂时是安全的。一下子查两个市长影响
太大。」
她的思绪飞快运转:成欣虎知道多少?会供出多少?他们之间的金钱往来并
不多,主要是权色交易。但那些项目审批、人事安排……每一件都可能成为证据。
「正常工作,杜绝外界猜测。」她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
「抓紧招商,落实几个大项目。政绩是最好的护身符。」
胜蕾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拨通了一个号码:「李局长吗?我是胜蕾。关
于明天那个招商会,我想再加几个重点企业……对,就是那几家省里关注的上市
公司。」
挂断电话,她又拨了另一个号码:「张主任,上次说的那个工业园区配套项
目,明天把方案送到我办公室……对,越快越好。」
一连打了几个电话后,胜蕾站在窗前,看着夜色中的宿昌市。这座城市不大,
却是她现在的全部。她必须在这里站稳脚跟,用实打实的政绩筑起一道防火墙。
「哪怕是个死局,我也得走活了。」她对着玻璃中的倒影说,眼中闪烁着决
绝的光芒。
胜蕾知道,接下来的每一天都将是与时间的赛跑。她需要赶在调查组找上门
前,把自己的形象从「成欣虎的人」转变为「实干型干部」。这很难,但并非不
可能。
她走回床边,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巧的U盘。这里面存着她这些年精心收集的
「保险」——一些足以让某些人投鼠忌器的材料。她不确定这些东西能否真的保
护她,但至少是个筹码。
窗外,第一缕晨光已经穿透云层。胜蕾洗了把脸,开始精心化妆。粉底遮盖
了熬夜的痕迹,口红提亮了苍白的脸色。当她穿上那套深蓝色职业套装时,镜中
的女人已经恢复了副市长应有的干练形象。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匿名短信映入眼帘:「老成扛不住了,早做准备。」
胜蕾的手指微微发抖,但她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她删掉短信,拿起公文包,
昂首挺胸地走出房门。无论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她都必须走下去。
因为在这个游戏中,认输就意味着失去一切。而她胜蕾,从来就不是轻易认
输的人。
宿昌市电视台的摄像机红灯闪烁,镜头前的胜蕾面带微笑,手指轻轻抚过高
新区展示台上的智能机器人模型。她今天穿了一件藏青色西装套裙,内搭米白色
丝质衬衫,既显专业又不失亲和力。
「我们宿昌高新区今年将重点发展智能制造和数字经济……」胜蕾的声音清
亮有力,不时配合手势强调重点。站在她身旁的高新区管委会主任频频点头,额
头上却渗出细密的汗珠——这位新市长上任不到半年,已经第三次突击检查高新
区了。
回程的车上,胜蕾疲惫地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秘书小张从前排转过身,
轻声汇报:「市长,明天上午九点新型农业基地的视察已经安排好了,下午三点
还有个关于年后就业的专题会议。」
「嗯。」胜蕾眼睛都没睁开,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小张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省电视台的记者想约您做个专访,关于宿昌
市这半年的经济发展……」
「推了。」胜蕾突然睁开眼睛,语气不容置疑,「现在不是出风头的时候。」
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后退,胜蕾的思绪却飘得更远。这一个月来,她几乎跑遍
了宿昌市每一个角落,高调亮相在各种场合。「市长胜蕾视察高新区!」「市长
胜蕾同志莅临新型农业基地指导工作!」「市长胜蕾同志前往招聘现场了解年后
就业形势!」——她的名字和照片频繁出现在当地各大媒体的头条上。
表面上看,这是一位勤政为民的市长形象;只有胜蕾自己知道,这不过是一
场精心设计的政治表演。她要让所有人,特别是那些可能正在暗中调查她的人看
到:宿昌市离不开胜蕾市长,她是这座城市发展的核心动力。
「市长,到了。」司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回到办公室,胜蕾挥手让秘书退下,独自站在窗前俯瞰城市全景。夕阳的余
晖给整座城市镀上一层金色,却照不进她阴郁的内心。
「折腾了这么久,怎么上面毫无反应……」她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
着窗玻璃。这种沉寂比直接行动更令人心悸,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人喘不过
气来。
胜蕾感觉心里没底。成欣虎被双规已经一个多月了,按理说调查组早该找上
门来。是证据不足?还是成欣虎真的如他承诺的那样「扛下了一切」?亦或是……
他们在放长线钓大鱼?
「我必须想法破局。」她转身走向办公桌,手指紧紧攥住桌沿,指节发白,
「可怎么破局呢?」
去找一些旧关系?胜蕾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自从成欣虎出事后,那些曾经
称兄道弟的同僚们个个噤若寒蝉,电话不接、微信不回,生怕被牵连。这个时候
主动找上门,无异于自投罗网。
她烦躁地拿起手机,机械地滑动屏幕,漫无目的地浏览着新闻。突然,几条
推送消息吸引了她的注意:
「东哥回馈家乡,新年来临之际再送节礼!」
「76个鸡蛋造就千亿富豪,帝东集团去年营收破万亿!」
「帝东集团宣布将在中西部投资500亿建设数字经济产业园……」
胜蕾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猛地坐直身体,手指迅速点开详细报道。
「我怎么这么糊涂,真是骑着马找马!」她几乎要笑出声来,多日来的阴霾
一扫而空,「有帝东集团和东哥这棵大树在,我又何必再去想别的门路?」
帝东集团——这个横跨电商、物流、金融、科技等多个领域的商业帝国,去
年营收突破万亿,其创始人「东哥」更是中国商界的传奇人物。更重要的是,东
哥是宿昌人,对家乡有着深厚的感情,每年都会回馈故里。
胜蕾的思绪飞快转动。她想起自己的前任市长,就是因为成功引进了帝东集
团在宿昌的投资项目,获得了东哥的赏识,后来被推荐进入省常委。如果能和东
哥建立直接联系,别说省里,就是中央都会高看一眼。有了这层关系,谁还敢动
她?
主意虽然拿定,可如何和东哥搭上关系呢?胜蕾咬着下唇,在办公室里来回
踱步。她不是土生土长的宿昌人,刚从长州空降过来不到半年,在当地根基尚浅。
就算拉下脸去和那些农村出身的土豪套近乎,他们也未必能在东哥面前说上话。
「东哥虽然念旧,但……」胜蕾回忆起看过的一篇专访,东哥在采访中提到,
自从考上人民大学后,和儿时的玩伴已经渐行渐远。他每年回乡送礼是出于情谊,
但并不代表还会受那些昔日故交的影响。
突然,胜蕾停下脚步,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脑海:「对了,人民大学!」
她快步走回办公桌,从抽屉里翻出一本旧相册。翻开泛黄的页面,年轻时的
胜蕾站在人民大学校门前的照片映入眼帘。那是二十年前,她刚入学时的留影。
「我和东哥是校友啊!」胜蕾激动得手指微微发抖,「虽然差了十几届,但
这层关系可比什么老乡靠谱多了!」
她迅速打开电脑,搜索「帝东集团高管名单」。果然,在集团高级副总裁中,
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周明远,她大学时的同班同学!
记忆的闸门一下子打开。胜蕾记得周明远当年是个沉默寡言的男生,毕业后
去了某国企,后来听说跳槽去了帝东集团,没想到已经做到了高管位置。更巧的
是,根据公开资料显示,周明远目前正负责帝东集团在中西部地区的投资布局。
胜蕾立刻打开微信,在通讯录中搜索「周明远」。虽然多年不联系,但她一
直有保留重要人脉的习惯。果然,周明远的名字跳了出来,最后一条聊天记录还
停留在五年前的春节问候。
她深吸一口气,斟酌着措辞,发出一条消息:「明远,好久不见。最近看到
帝东集团在中西部的投资计划,突然想起老同学。有时间聚聚吗?我是胜蕾。」
发完消息,胜蕾放下手机,走到办公室的落地镜前整理了一下衣领。镜中的
女人眼神锐利,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她知道,这可能是一场豪赌,但也是
目前唯一的出路。
「叮」的一声,手机提示音响起。胜蕾快步走回去,屏幕上显示着周明远的
回复:「胜蕾?真是稀客!听说你在宿昌当市长了?正好我下周要去那边考察,
一起吃个饭?」
胜蕾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迅速回复:「太好了!我做东,让你尝尝地道
的宿昌菜。顺便……我有些关于本地投资环境的想法想和你交流。」
放下手机,胜蕾走到窗前。夜幕已经降临,宿昌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她忽然
觉得,这些灯光像是为她指引方向的灯塔。帝东集团、东哥、周明远……这些名
字串联起来,或许就是她政治生命的转折点。
「只要抓住这个机会……」胜蕾轻声对自己说,手指在玻璃上轻轻敲击,仿
佛在计算着什么,「不仅能渡过眼前的危机,说不定还能更上一层楼。」
窗外,宿昌的夜色深沉而静谧,却暗流涌动。一场关于权力、人脉和生存的
游戏,才刚刚开始
「东哥返乡日期定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让胜蕾的手指猛地攥紧了手机,指节因激动而不停的颤抖。
她屏住呼吸,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这位费尽心思联系上的人大校友显然不知道,
电话这端的女市长已经上了纪委的秘密名单,正处在政治生涯最危险的时刻。
「东哥年前参加中央召开的座谈会没抽开身,只是给老家乡亲送了年礼。」
校友的声音透着几分亲近,「现在有空了,肯定是要回老家看看并拜访一下健在
的长辈。」
胜蕾感觉一股热流从脚底直冲头顶,兴奋得声音都在颤抖:「很好,那我准
备一下,以人大校友身份迎接!」
「那,你要端庄一点,别过度打扮。」对方突然压低声音,语气变得严肃,
「小天总也就是夫人这次也同行,她不喜欢别的女人搔首弄姿。而你以前那个喜
欢出风头的装扮是不行的,明白?」
胜蕾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想起自己在长州时那些艳光四射的公开亮相——
紧身连衣裙、十厘米高跟鞋、精心打理的大波浪卷发。那些装扮曾让成欣虎在私
下场合赞不绝口,却不想如今成了阻碍。
「明白,我知道。」胜蕾慌乱地回答,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挂断电话
后,她立刻冲向衣柜,将那些色彩鲜艳的衣裙统统推到一边,翻找出几套素雅的
职业套装。
镜子前的胜蕾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她将标志性的大波浪拉直,扎成简单的低
马尾;换上一身藏青色西装套裙,内搭纯白衬衫;脚上的红底高跟鞋被换成黑色
圆头中跟鞋;连惯用的迪奥烈焰蓝金口红也被擦掉,改用近乎裸色的润唇膏。
「这样总行了吧?」她对着镜子转了一圈,确保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轻浮之气。
镜中的女人端庄干练,完全符合人们对一位女性市领导的期待,却又在细节处透
着精致——衬衫领口别着一枚小巧的珍珠胸针,手腕上是低调的卡地亚坦克系列
腕表。
东哥如期返乡的那天,宿昌市阳光明媚。胜蕾亲自带队在高速路口迎接,她
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却强自保持着表面的镇定。
当那辆熟悉的黑色奔驰迈巴赫缓缓驶近时,胜蕾深吸一口气,脸上浮现出恰
到好处的微笑。车门打开,东哥迈步而出——他比电视上看起来更加高大,一身
休闲西装,脸上带着标志性的憨厚笑容。
「东哥,欢迎回家!」胜蕾上前两步,伸出手,「我是宿昌市长胜蕾,也是
人大XX级经济系的,算是您的学妹。」
东哥眼睛一亮,热情地握住她的手:「哎呀,不敢当,不敢当,您可是领导!」
就在这时,另一侧车门打开,一个纤细的身影优雅地迈出。总裁夫人——小
天总穿着一身米色羊绒套装,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妆容淡得几乎看不出,却掩
不住那股与生俱来的清丽气质。她的目光在胜蕾身上一扫而过,嘴角微微上扬,
却不见笑意到达眼底。
「这位是……」胜蕾假装不知情,保持着职业性的微笑。
「我夫人,小天。」东哥介绍道,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骄傲。
胜蕾伸出手:「小天总,久仰大名。」
年轻的总裁夫人轻轻碰了碰她的指尖就迅速收回,声音轻柔却疏离:「胜市长好。」
接下来的行程中,胜蕾使出了浑身解数。她陪同东哥夫妇走访了帝东集团在
宿昌的物流园区,参观了当地特色农产品加工厂,还特意安排了一场小型座谈会,
邀请了几位人大校友参加。全程她都表现得专业而不失亲切,既展现了地方父母
官的责任感,又恰到好处地流露出校友间的亲近。
「胜师妹很有前瞻眼光,看来宿昌经济发展将会腾飞了。」午宴上,东哥举
杯称赞,
胜蕾谦虚地笑笑:「哪里,跟帝东集团比起来,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她的余光瞥见总裁夫人正低头摆弄手机,对她丈夫的称赞毫无反应。
下午参观新规划的高科技园区时,胜蕾抓住机会,详细介绍了宿昌为招商引
资准备的优惠政策:「土地可以按最低评估价出让,税收三免三减半,行政审批
走绿色通道……」她注意到东哥听得认真,不时点头,而总裁夫人则始终保持着
礼貌而疏远的微笑。
当晚回到招待所,胜蕾疲惫地倒在床上,却兴奋得睡不着。今天的一切比她
预想的还要顺利——东哥因校友关系对她颇为客气,虽然总裁夫人态度冷淡,但
并未明显阻挠。更令她惊喜的是,秘书悄悄告诉她,此前秘密来到宿昌的省纪委
调查小组,在看到她全程陪同东哥后,竟然意外停止了活动。
「看来我的预想没错,」胜蕾对着浴室镜子喃喃自语,卸下白天端庄的伪装,
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省里对东哥非常敬重,在无法得知他的确切态度前是
不会轻举妄动的。」
她想起前任宿昌书记——那位因获得东哥支持而进入省委常委的幸运儿。
「他知道谁是贵人。」胜蕾对着镜中的自己点点头,下定决心一定要攀上这棵大
树,扭转自己的不利局面。
然而好景不长。行程第二天,胜蕾明显感觉到气氛的变化。早餐会上,当她
再次提起人大往事时,总裁夫人突然放下筷子,轻声对丈夫说了句什么。东哥的
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尴尬,随后迅速转移了话题。
下午参观当地敬老院时——这是东哥每年回乡必去的行程——胜蕾本想借机
展现自己亲民的一面,却发现东哥夫妇有意无意地与她保持着距离。当她想加入
他们与老人的交谈时,总裁夫人总会巧妙地用身体挡住她的去路,或者引导对话
转向其他方向。
晚宴上,胜蕾鼓起勇气提出合作意向:「帝东云服务如果能落户宿昌,我们
愿意提供最优厚的条件……」
「这个需要董事会评估,」东哥打断她,语气突然变得公事公办,「帝东的
投资决策有一套严格流程,不是我个人能决定的。」
胜蕾的笑容僵在脸上。她分明看到总裁夫人嘴角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满意,
随即恢复成那副温婉淡然的模样。
行程最后一天,东哥甚至取消了原定的告别午宴,借口北京有急事需要提前
返回。胜蕾站在酒店门口,看着车队绝尘而去,胸口如同压了一块巨石,呼吸都
变得困难。
「怎么回事?」回到办公室,胜蕾再也维持不住体面,一把将茶杯摔在地上,
「明明第一天还好好的!」
她颤抖着拨通那位校友的电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问题:「这位总裁夫人
究竟看我哪里不顺眼了?」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校友终于犹豫着开口:「你别提人大毕业就好了……东
哥的初恋也是人大的,小天总看到你估计勾起不快了,对你本人倒不见得有什么
成见。」
胜蕾如遭雷击,手机从掌心滑落。她想起自己这两天三句不离「校友情谊」、
「人大精神」,恨不得把学生证挂在胸前。那些刻意为之的亲昵,那些精心设计
的共同话题,那些暗示彼此特殊联系的微笑——在总裁夫人眼中,恐怕全是别有
用心的接近。
「用力过猛了……」胜蕾颓然坐进椅子,双手捂住脸。她本以为校友身份是
最安全的接近方式,却不想踩中了最危险的雷区。现在不仅合作项目泡汤,连好
不容易建立的一点好感也荡然无存。
窗外,暮色四合。胜蕾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帝东集团在宿昌的分公司大楼。
那栋灯火通明的建筑此刻在她眼中,仿佛一座遥不可及的堡垒。而她精心策划的
自救行动,就这样毁在一个意想不到的细节上。
更糟的是,省纪委的调查小组虽然暂时停止了活动,但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失去了东哥这个护身符,她将再次暴露在危险之中。
胜蕾慢慢滑坐在地上,昂贵的西装裙皱成一团。她突然想起成欣虎在被带走
前说的那句话:「恐怕以后我没机会再见你了。」当时她以为那只是情人间的伤
感,现在才明白,那是他对自己命运的预知。
而现在,轮到她了。
电话那头,校友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东哥这次在中央座谈会受到
领导点名表扬,要给他加任务。接下来的走出去战略,帝东集团是要作为探路者
发挥重要作用……」
胜蕾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机,指节泛白。窗外的阳光透过办公室的百叶
窗,在她脸上投下明暗相间的条纹,如同她此刻复杂的心绪。
「他那有时间花在和你接触上面?」校友的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残忍
地剐蹭着她的自尊。
胜蕾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她早该想到的——东哥表面是民营企
业家,实则承担着国家战略任务。这样的政治地位,岂是她一个县级市市长能
够轻易攀附的?
「我明白了……」她强压着声音的颤抖,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那依你看,
我该怎么办?」
电话那头的校友似乎很享受这种指点江山的快感:「你得换个方式。有道是
英雄难过美人关,东哥对老婆特别宠溺!几乎是百依百顺!」
胜蕾的眼睛微微眯起。窗外的云层移动,一道刺目的阳光直射在她脸上,让
她不得不抬手遮挡。这个动作恰好掩饰了她眼中闪过的一丝嫉恨。
「小天总是金陵人,她所上的高中更是名校中的名校……」校友继续滔滔不
绝,「同学毕业后大多都是保送常青藤盟校,现在学成归来后不少人打算在金融
界一显身手!你可以多留意,看看有没有合作机会!」
胜蕾的思绪飞速运转。校友的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她思路的枷锁。
「这样他们自然会给去敲边鼓,那东哥夫妻不都对你另眼相看了吗?」校友
最后总结道,语气中满是自得。
「这可是好主意!太感谢你了!」胜蕾的声音突然变得轻快,仿佛刚才的失
落从未存在。她挂断电话,立刻打开电脑,搜索与总裁夫人相关的所有金融投资信
息。
屏幕的蓝光映在她脸上,勾勒出一张被野心和焦虑共同雕刻的面容。三十八
岁的胜蕾保养得当,但眼角已经出现了细纹,鬓角也有了几丝若隐若现的白发。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想起总裁夫人那张年轻得几乎发光的脸。
「私募资金成立,注册资本4个亿,仅有二名股东分别占比百分之九十九和百
分之一……」胜蕾轻声念着刚从证监会网站下载的资料,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
颤抖。
她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一时忘记了动作。四个亿——这个数字在她脑海中
不断放大,几乎要撑破她的颅骨。作为副市长,她经手过的项目资金比这多得多,
但那都是公家的钱。而眼前这轻飘飘的四个亿,却只是两个年轻女孩的「玩具」。
「这也太豪横了吧……」胜蕾喃喃自语,眼前又浮现出那张年轻的面容。
那个二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凭什么这样阔气?她想起自己这些年的挣扎——从普通
科员到副市长,每一步都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那些深夜的饭局,那些不
得不喝的酒,那些在成欣虎办公室、酒店房间甚至专车后座上忍受的屈辱……
胜蕾猛地摇头,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不堪的记忆甩出脑海。阳光突然变得刺
眼,她起身拉上了窗帘,办公室顿时陷入半明半暗之中。
「想当初自己在人大也是校花一枚……」她苦笑着自语,走到办公室的落地
镜前。镜中的女人依然美丽,但眼角眉梢已经染上了岁月的痕迹。「只可惜晚了
几届,否则成为东哥的初恋进而稳稳坐上千亿总裁夫人的位置很可能非自己莫属!」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她的心里,释放出嫉妒的毒液。她想起成欣虎那张
油腻的脸,那双粗糙的手在她身上游走的触感,那些粗俗不堪的情话……与东哥
的儒雅形象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又何必委身于成欣虎这种没多少文化的角色!」胜蕾的声音突然拔高,在
空荡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尖锐。她急忙环顾四周,确认门是锁着的,才稍稍放下
心来。
电脑屏幕自动休眠了,胜蕾连忙晃动鼠标唤醒。她仔细查看着那份私募基金
的资料,目光锁定在那个仅占1%股份的股东名字上:高婉婉,毕业于哥伦比亚大
学金融专业。
「这点钱恐怕都不是她自己的,就是小天在带她玩,给她富贵呢……」胜蕾
冷笑道,但随即意识到这正是她的机会。「不过照此判断,她们的关系一定非常
好。我得好好在这个同学那里做做文章。」
胜蕾立刻打开政府内部系统,查询宿昌市近期金融行业的招商引资情况。果
然,一家名为「天辰资本」的投资公司刚刚在宿昌注册了分支机构,而法人代表
正是高婉婉。
「天助我也!」胜蕾忍不住轻呼出声。她迅速记下公司地址和联系方式,然
后拨通了秘书的电话。
「小张,帮我查一下天辰资本的具体情况,特别是他们最近在宿昌的投资意
向。」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以私人名义约见他们的负责人高婉婉,就说……
我对他们的环保科技基金很感兴趣。」
挂断电话,胜蕾走到窗前,微微拉开一点窗帘。阳光像一把利剑刺入室内,
正好照在墙上挂着的宿昌市地图上。她的目光落在高新区的位置——那里有几块
闲置的工业用地,正是吸引金融投资的最佳筹码。
走出咖啡厅,胜蕾深吸一口气。初夏的阳光照在她脸上,暖洋洋的。她抬头
看了看天空——多日来的阴霾似乎一扫而空。
然而,就在她走向停车场的路上,余光瞥见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缓缓驶过。
车窗贴着深色膜,但胜蕾知道,那是省纪委的车。她的好心情瞬间被浇灭了一半。
「得加快进度了……」胜蕾暗自咬牙。她必须赶在纪委收网前,牢牢抓住这
根救命稻草。坐进车里,她立刻拨通了高新区管委会主任的电话:
「老李,高新区B-12地块的规划调整得怎么样了?对,就是靠近湿地公园那
块……尽快准备好材料,有个重要投资方感兴趣。」
挂断电话,胜蕾望向后视镜中的自己。镜中的女人眼神坚定,嘴角带着一丝
决绝的笑意。这是一场危险的赌博,但她别无选择。
「要么攀上高枝,要么坠入深渊。」她轻声对自己说,发动了汽车
「奇怪啊,宿昌方面怎么会接触我们这个资金?」
高婉婉放下手中的咖啡杯,修长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划动,调出宿昌市的资
料。阳光透过陆家嘴国金中心54层的办公室里落地窗洒进来,照在她新做的法式
美甲上,折射出淡粉色的光泽。她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惊讶,仿佛在讨论某
个遥远的第三世界国家。
在她的认知版图里,宿昌不过是一个连三流都算不上的苏北小城——没有摩
天大楼,没有米其林餐厅,甚至找不到一家像样的精品店。那里的官员应该整天
忙着修路架桥、招商引资,怎么会懂得私募基金这种只有顶级富豪圈才玩的金钱
游戏?
「看来我得出面和他们的操盘手聊一聊了。」高婉婉对助理说,嘴角挂着若
有若无的笑意,「做个起码判断,看看这些人具不具备现代金融常识。」
三天后,宿昌市金融办会议室。胜蕾特意换上了一套香奈儿套装,头发挽成
优雅的发髻,珍珠耳环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她提前半小时到场,亲自检查
了会议室的每一个细节——从鲜花的摆放位置到投影仪的清晰度,甚至连矿泉水
瓶的商标朝向都要求一致。
「高小姐到了。」秘书小声提醒。
胜蕾深吸一口气,调整出一个完美的微笑。会议室门开,高婉婉一身利落的
Max Mara西装走进来,身后跟着两名西装革履的年轻助理。这让她看起来十分的
干练。
「高小姐,舟车劳顿辛苦了。」胜蕾主动上前握手。
高婉婉礼貌性地握了握,手指一触即离:「胜市长亲自接待,不敢当。」她
的目光扫过会议室,在金融办那些略显土气的官员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就迅速
移开。
会议开始后,高婉婉直接切入主题:「我想了解一下,宿昌方面对我们基金
的投资方向有什么具体想法?」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金融办主任刚要开口,高婉婉的助理已经递上一份全英文的基金介绍书:
「这是我们Fund的Pitch Book,里面有详细的Investment Strategy和Track Rec
ord。」
金融办主任接过厚厚的文件,表情顿时僵住了。他翻了几页,额头上渗出细
密的汗珠。胜蕾瞥了一眼,满纸的「Lbo」「Dpi」「Carry interest」等术语让
她眼前发晕,但她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高小姐,我们更关心的是基金能否为宿昌带来实际效益。」胜蕾接过话题,
「比如就业岗位、税收贡献等。」
高婉婉挑了挑眉,嘴角微微上扬:「胜市长,Pe fund的核心Kpi是Irr和Moi
c,不是Employment或者Tax。」她停顿了一下,仿佛在考虑是否要解释这些缩写,
「简单说,我们追求的是资本回报率。」
会议室里的空气凝固了。胜蕾感到一阵燥热,她精心准备的招商说辞在这个
华尔街归来的金融精英面前,显得如此外行和可笑。她瞥了一眼自己的团队——
金融办主任正偷偷用手机查词典,财政局长一脸茫然,其他人则低着头,仿佛害
怕被点名发言。
「当然,我们理解地方政府的需求。」高婉婉似乎注意到了尴尬,语气缓和
了些,「如果Portfolio Company能在宿昌设立Operations,自然是最好的Win-W
in。」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高婉婉全程用中英混杂的专业术语介绍基金运作模式,
不时插入一些华尔街的轶事——「我在Goldman的时候」「这次Deal让我想起Bla
ckstone的那个Case」……每一句话都在无声地强调: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胜蕾的手指在桌下绞紧了衣角。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个市长的头衔,在这
些真正掌握资本的年轻人眼中,可能还不如一家初创公司的CEO来得有分量。她想
起自己贪污受贿多年积攒的那些「家底」,还不够高婉婉手腕上那块表的价格。
「高小姐,」胜蕾终于忍不住打断,「关于合作细节,是否需要请另一位股
东……就是小天总……出面确认一下?」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高婉婉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会议室里的温度仿佛
骤降十度。
「小天总全权委托我负责。」高婉婉的声音轻柔却锋利,「这种小项目她根
本不会过问。」
「小项目」三个字像一记耳光甩在胜蕾脸上。四个亿的基金,在对方眼中不
过是微不足道的小打小闹;而她这个市长亲自出马争取的合作,连见大股东一面
的资格都没有。
会议草草结束,高婉婉拒了胜蕾的午宴邀请,借口要赶回上海参加另一个
「更重要」的会议。送走客人后,胜蕾独自站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窗外的阳光
照在她精心装扮却难掩疲惫的脸上。
「不能让这些比女儿也大不了几岁的小女生看轻自己。」胜蕾在心里发誓,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一定要向更高层次迈进,要掌握真正的权力和财富,要成
为让这些精英不得不仰视的存在。
几天突降大雨,宿昌市委大楼的灯光在雨夜中显得格外孤寂。胜蕾独自站在
办公室窗前,手中握着一杯已经凉透的茶,凝视着玻璃上蜿蜒流下的雨痕。三天
前与高婉婉那场惨淡的会面仍如鲠在喉,那句「这种小项目她根本不会过问」像
一把钝刀,时不时在她心口磨上一记。
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胜蕾手指一颤——高婉婉。
这个三天前让她尊严扫地的名字,此刻在深夜来电,显得格外突兀。
胜蕾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高小姐?」
「胜市长,抱歉这么晚打扰。」高婉婉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竟带着几分罕
见的温和,「我考虑再三,决定和宿昌合作。」
「什么?」胜蕾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失态,连忙补充,「我是说……这真
是个好消息!」
电话那头传来轻微的纸张翻动声:「虽然你们在专业上并不合格,」高婉婉
的语气恢复了那种居高临下的专业感,「但我赞赏你们的勇气。请放心,这个项
目你们契入的时机选得很好,也可以说运气使然。」
胜蕾听着这话,简直如堕云雾。勇气?时机?运气?这些模糊的词汇与她熟
悉的政务语言截然不同,没有具体政策,没有明确条款,有的只是一种近乎玄学
的判断。但她迅速调整状态:「高小姐慧眼如炬,宿昌一定不负所托。」
「具体条款我的团队会与你们对接。」高婉婉似乎急着结束通话,「下周我
会派法务和财务来宿昌签约。晚安,胜市长。」
电话挂断,胜蕾仍举着手机,耳边回荡着忙音。窗外的雨声忽然变得遥远,
一种不真实感笼罩着她。三天前还被贬为「不值一提的小项目」,如今却突然柳
暗花明?这转变来得太快,太莫名,让她本能地感到不安。
胜蕾放下手机,快步走向办公桌,翻开笔记本迅速记录下高婉婉的每一句话,
特别是那句关于「时机」的模糊表述。政治人物的直觉告诉她,任何突如其来的
好意背后,都可能藏着看不见的算计。
她立即拨通了金融办主任的电话:「老李,立刻联系省金融研究院的专家,
我要知道最近私募基金领域有什么特殊动向……对,就现在,紧急情况!」
挂断后,胜蕾又给商务局长发了条语音微信:「把高婉婉基金的所有公开资
料再梳理一遍,特别注意近一个月的投资动向和股东变化。」
做完这些,胜蕾坐回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敲击。高婉婉的突然转变
一定有原因,而这个原因很可能就藏在那些她听不懂的金融术语背后。「时机选
得好」……什么时机?宿昌的区位优势一直存在,为何偏偏是现在?
桌上的台灯将胜蕾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很长。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局限——
在官场摸爬滚打二十多年,处理政务游刃有余,但面对现代金融这个「高阶权力
游戏」,她竟像个懵懂的小学生。
这种认知让胜蕾既懊恼又警醒。她翻开与高婉婉会面时的笔记,那些当时听
不懂的专业术语此刻更显刺眼:Lp/Gp结构、优先回报率、Carried interest……
这些词汇背后是一整套她尚未掌握的权力语言。
「必须补上这一课。」胜蕾轻声自语,打开电脑搜索起私募基金的基础课程。
屏幕的蓝光映在她脸上,勾勒出一道坚毅的轮廓。从政多年,她第一次如此强烈
地感受到知识上的无力感,而这种感觉比任何政治对手都更令她不安。
凌晨两点,金融办主任老李匆匆赶到办公室,脸上还带着睡意:「市长,出
什么事了?」
胜蕾将高婉婉来电的事简要告知,老李的眼睛瞪得溜圆:「这……这不合常
理啊!按那天会面的情况,她明明……」
「所以我需要知道为什么。」胜蕾打断他,声音低沉,「查清楚最近金融圈
有什么风吹草动,特别是与帝东集团或那位总裁夫人相关的。」
老李连连点头,立即拨通了几个电话。胜蕾则继续在电脑上搜索,突然,一
则不起眼的财经快讯吸引了她的注意:《监管新规或将出台,私募基金地方投资
门槛有望放宽》。
她迅速点开,眼睛扫过短短几百字的报道:「……消息人士透露,为支持区
域经济发展,有关部门正研究调整私募基金在地方投资的限制性条款,特别是对
中西部和欠发达地区的政策倾斜……」
胜蕾的心跳加速。这就是高婉婉说的「时机」?如果新规出台,宿昌这样的
三线城市突然成为政策洼地,私募基金在此布局就能享受先行者红利。而作为最
早接触宿昌的基金,高婉婉她们显然抢占了先机。
「老李!」胜蕾叫住正在通话的金融办主任,「查一下私募基金监管新规的
消息!」
一小时后,拼图逐渐清晰。多方渠道证实,私募基金投资地方的限制确实有
望放宽,而宿昌因其「三省交界」的区位优势和正在建设的数字经济产业园,恰
好符合潜在的政策支持方向。
「原来如此……」胜蕾靠在椅背上,长舒一口气。高婉婉哪里是被「勇气」
打动,分明是嗅到了政策变动的风声,提前卡位布局。宿昌不过是她棋盘上的一
枚棋子,所谓的「合作」不过是资本逐利的必然选择。
这个认知让胜蕾既释然又苦涩。释然的是终于理解了高婉婉的突然转变;苦
涩的是,即便作为市长,在资本眼中也不过是工具性的存在。
果然,私募基金项目的成功使胜蕾一时名声鹊起。《新华日报》在财经版报
道了这则消息,称其为「区域经济与金融资本融合的典范」。邻近几个市的领导
纷纷打来电话,有的祝贺,有的则直接带着团队来「取经」。
「胜市长的创新思维令人钦佩!」许州市常务副市长握着胜蕾的手,眼中满
是艳羡,「政府引导基金直接参与私募投资,这在全国都是创举啊!」
胜蕾优雅地点头致谢,内心却掀起惊涛骇浪。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次所谓
的「成功」纯属误打误撞。当初投资天辰资本只是自己想摆脱调查,根本不懂什
么金融市场运作。但命运弄人,恰逢国家政策调整,她这个金融门外汉竟莫名其
妙成了「改革先锋」。
「胜市长,能否分享一下您当初的投资决策过程?」临城市财政局局长恭敬
地递上笔记本,像个小学生等待老师传授秘诀。
胜蕾轻抿嘴唇,脑中飞速编织着说辞:「关键在于把握政策窗口期……我们
预判到货币政策宽松将带来资本市场活跃……」这些从财经新闻临时抱佛脚学来
的术语,此刻被她用得行云流水,仿佛真是深思熟虑的战略决策。
考察团离开后,胜蕾独自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望着楼下陆续驶离的公务车
队。夕阳的余晖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墙上那幅「清正廉洁」的书法作品
上。她突然轻笑出声,笑声中带着几分自嘲与疯狂。
「这个死局就这么走活了?」胜蕾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帘流苏。
三个月前,她还是省纪委调查名单上的「问题干部」;三个月后,竟成了周边地
市争相效仿的「改革标杆」。这种戏剧性逆转,连她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更令胜蕾惊喜的是,省里的态度也发生了微妙变化。市委秘书长悄悄告诉她:
「省纪委的调查组撤回去了,说是『阶段性工作结束』。」秘书长压低声音,
「听说上面有人发话了,要『保护改革创新的积极性』。」
庆功宴上,胜蕾多喝了几杯。回到家中,她脱掉高跟鞋,赤脚踩在冰凉的大
理石地面上,酒精让她的思绪有些飘忽。她打开手机银行,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几
个秘密账户——这些年通过各种手段积攒的「家底」,数字虽然可观,但比起高
婉婉随手就能调动的资金,简直不值一提。
一个危险的念头在胜蕾脑海中生根发芽:原来搞金融比在市政上赚钱快多了,
而且也安全。毕竟,谁能想到政府引导基金会违规操作?就算查起来,也有「改
革创新」这块金字招牌挡着。
夜色渐深,胜蕾却毫无睡意。她打开抽屉,取出一本崭新的笔记本,在扉页
郑重写下「金融投资备忘录」六个字。翻到第一页,她开始罗列自己能调动的资
源:
1.政府引导基金剩余额度(约3亿元)
2.城投公司可支配资金(约5亿元)
3.土地出让金监管账户(灵活操作空间)
4.重大基建项目内幕信息(规划中地铁线路等)
5.人事任免权(可安排「自己人」到关键岗位)
写到这里,胜蕾的笔尖微微颤抖。她清楚地知道,这些本应用于城市发展和
民生改善的公共资源,正在她脑中变成私人牟利的工具。但权力的腐蚀早已让她
麻木——自从与成欣虎同流合污那天起,她就已经跨越了那条红线。
「只要操作得当……」胜蕾轻声自语,翻到下一页开始研究近期政策动向。
她特意标注了「粤港澳大湾区」、「科创板」等热点概念,计划利用政府资源提
前布局相关领域。作为地级市一把手,她能接触到许多未公开的规划信息,这些
都是金融市场的「金矿」。
宿昌市财政局的季度汇报会上,投影仪上的数字让在场所有官员屏住了呼吸。
天泽资本最新净值报告显示,宿昌城投当初投资收益率已高达82%。
「胜市长高瞻远瞩!」财政局局长周斌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这笔投
资相当于为我市创造了相当于两年教育投入的额外收益!」
会议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胜蕾端坐在主位,面带矜持微笑,手指却在不自
觉地摩挲着那份烫金的财务报表。纸面上未尾达到九个零的数字仿佛有温度,灼
烧着她的指尖。这还只是宿昌官方投资的部分,如果算上整个基金规模……
胜蕾的喉咙突然发紧。她想起当初那个私募基金备案信息上显示的注册资本:
4亿元。而现在,根据财经媒体的报道,由于帝东集团承接国家「走出去」战略,
旗下海外业务迅猛扩张,相关概念基金净值普遍暴涨。天辰资本作为有「总裁夫
人」背书的私募,更是一骑绝尘,规模已突破50亿元。
「同志们,这是市委创新思维的成功实践。」胜蕾环视会场,声音沉稳有力,
「下一步我们要总结经验,在风险可控前提下,适当扩大投资规模……」
她的发言滴水不漏,俨然一位深谋远虑的金融改革家。没有人能看出,这位
女市长此刻内心正翻涌着怎样贪婪的暗流。
散会后,胜蕾独自留在空荡的会议室,再次翻看那份财务报表。窗外夕阳的
余晖将纸面上的数字染成血红色,仿佛在嘲笑她的克制。高达九位数的巨额收益
意味着什么再明白不过。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巨大财富擦肩而过,便宜了别人?」胜蕾的指甲深深掐
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她想起自己当初接近天辰资本的初衷是想攀附上一个
强有力靠山以摆脱省纪委的调查,现在看来这个目的是达到了,可自己难道就真
的只满足于此吗。她拿出手机用屏幕照映着自己鬓角那日益明显的白发和眼角的
细纹。
一种前所未有的不甘啃噬着她的心脏。二十年的官场沉浮,她出卖尊严、背
叛原则、甚至牺牲家庭,才爬到今天的位置。而那些年轻女孩,仅仅因为嫁入豪
门或留学归来,就能轻松运作她几辈子都赚不到的财富?
「不行,我得找那小姑娘谈谈。」胜蕾猛地合上文件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怎么着也得给我分点红利。」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如野草般在她心中疯长。作为宿昌市市长,她掌握着
太多可以交易的筹码——土地审批、税收优惠、政府补贴……随便哪一项,都足
以让任何投资机构垂涎三尺。
胜蕾走回办公室,反锁上门,从保险柜取出一个从未使用过的手机。这是成
欣虎当年给她的「安全设备」,号码不在她名下,通话记录会自动加密删除。
她深吸一口气,拨通了高婉婉的私人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
嘈杂,似乎是在某个高端酒会上。
「高小姐,我是胜蕾。」她开门见山,「关于天辰资本的投资,我有新想法
需要当面沟通。」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背景音突然变得安静,高婉婉似乎走到了僻静处:
「胜市长?这个时间……有什么急事吗?」
「急事。」胜蕾的声音低沉而坚决,「明天上午十点,上海环球金融中心87
层咖啡厅。单独见面,不要带团队。」
又是一阵沉默,久到胜蕾以为电话被挂断。终于,高婉婉回应,声音里带着
微妙的警惕:「可以。但请胜书记说明具体议题。」
「互利共赢的事。」胜蕾嘴角浮现一丝冷笑,「宿昌准备扩大投资规模,但
需要……更灵活的合作方式。」
挂断电话,胜蕾走到穿衣镜前,端详着镜中的自己。藏青色阿玛尼西装,爱
马仕丝巾,香奈儿耳钉——这套价值数万的行头曾让她在宿昌官场鹤立鸡群。但
此刻,她却感到一阵莫名的寒酸。比起高婉婉酒会上那些动辄百万高定的名媛,
她不过是个打扮过度的县城干部罢了。
「会有钱的……很快就会有。」胜蕾对着镜中的自己轻声许诺,眼神逐渐变
得危险起来。她打开电脑,调出宿昌市未来三年的土地出让计划,开始标记那些
最具开发价值的黄金地块——这些将是明天谈判的重要筹码。
夜深人静,胜蕾仍伏案工作。她研究着天辰资本最新的投资组合,试图找出
对方的软肋。作为金融外行,她看不懂那些复杂的衍生品名称,但一个反复出现
的术语引起了她的注意:「明股实债」。
「这不就是成欣虎常用的把戏吗?」胜蕾眼前一亮。在官场,这种表面股权
投资实则固定回报的操作,是规避监管的常见手段。如果天辰资本也在玩这种游
戏……
她立即拨通了市财政局总会计师的电话:「老刘,马上查一下天辰资本的投
资项目中,有没有约定固定回报的……对,就是那种抽屉协议。」
挂断电话,胜蕾的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她终于找到了突破口——金融监
管红线。在中国严格的金融管控下,私募基金承诺保本保收益是明令禁止的。如
果天辰资本确实存在「明股实债」操作,她作为地方政府代表,完全可以利用监
管大棒换取个人利益。
「高小姐,明天见。」胜蕾对着窗外的夜色轻声说道,仿佛已经看到巨额财
富向自己涌来。
第二天上午,上海环球金融中心87层的咖啡厅。胜蕾特意早到半小时,选了
个靠窗的隐蔽位置。从这个高度俯瞰,黄浦江如同一条蜿蜒的玉带,外滩的万国
建筑群渺小如玩具。这种居高临下的视角让她感到一丝安慰——至少在行政级别
上,她这个地级市一把手比金融精英们更有实权。
高婉婉准时出现,一身简约的Brunello Cucinelli西装,除了罕见的戴上一
副眼镜外没有多余的配饰,却处处透着低调奢华。她款款落座,金丝眼镜后的目
光冷静而审视:「胜市长这么急着见我,想必有要事?」
胜蕾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慢条斯理地搅动着咖啡。她注意到高婉婉手腕上换
了一只新款百达翡丽,表盘上的钻石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刺痛她的眼睛。
「高小姐,我就直说了。」胜蕾放下咖啡勺,声音压得极低,「宿昌准备追
加投资5个亿,但我要个人2%的Carry Interest(超额收益分成)。」
高婉婉的眉毛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胜市长,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当然。」胜蕾从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这是宿昌未来三年重点地块出让
计划,天辰资本可以优先选择。另外……」她又拿出一个U盘,「这里面有些关于
『明股实债』的有趣发现。」
高婉婉的脸色丝毫不变:「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勒索吗。」
「不,这是合作。」胜蕾微笑着推过U盘,「2%对天辰来说微不足道,但对我……
很关键。作为交换,宿昌的土地资源和政策支持,都会向天辰倾斜。」
胜市长这套方式对我们基金有用吗?「高婉婉微微歪了歪头,金丝眼镜后的
双眸含着礼貌的笑意,却冷得像两粒黑冰。
胜蕾的嘴唇微微颤抖。她设想过对方可能会愤怒、会讨价还价、甚至会低声
下气求饶,却唯独没料到这种居高临下的……怜悯。就像高等生物看待一只试图
撼动大树的蚍蜉。
「高小姐可能没理解我的意思。」胜蕾强压怒火,声音却不受控制地尖利起
来,「宿昌市作为天辰资本的重要投资人,有权要求更透明的……」
「请您注意,」高婉婉轻轻打断她,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桌面,「我们是金融
行业,地方性的法律法规对我们没有约束力。」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胜蕾读
不懂的弧度,「如果您对此感到不解,可以咨询高层部门,他们会向你解释一切。」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胜蕾脸上。她瞪大眼睛,胸口剧烈起伏。
虽然听不懂那些专业术语,但「高层部门」四个字如同一盆冰水浇下——高婉婉
这是在明明白白告诉她:你这种地方小官,连管我们的资格都没有。
咖啡厅的背景音乐恰好切换到爵士版的《茉莉花》,悠扬的旋律与此刻剑拔
弩张的气氛形成荒诞对比。邻座几位西装革履的投行精英正用英语热烈讨论着某
个并购案,时不时迸发出「IPO」、「Pe倍数」之类的词汇,仿佛在嘲笑胜蕾的无
知。
「我明白了。」胜蕾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手指死死攥住那个装有「明股实
债」证据的U盘。她原以为这是致命武器,没想到在对方眼里不过是孩童的玩具。
高婉婉优雅地啜了一口红茶,突然用英语对路过的侍者说了句「More hot w
ater,please」,纯正的牛津腔让胜蕾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在宿昌,她是一言
九鼎的市长;而在这里,她连侍者都不如——至少人家还能听懂外宾的要求。
「胜市长,」高婉婉放下茶杯,声音轻柔得像在哄孩子,「如果您想玩游戏,
请遵循规则。」她微微前倾,身上淡淡的Jo Malone香水味飘过来,「否则的话,
您只有出局。」
「出局」二字像一把尖刀,精准刺入胜蕾最脆弱的神经。她猛地站起身,膝
盖撞到桌角,疼痛却不及尊严受创的万分之一。二十年的官场沉浮,她早已习惯
了被人敬畏、被人奉承,何曾受过这等羞辱?
「高小姐好大的口气。」胜蕾强撑着最后的威严,声音却因愤怒而扭曲,
「宿昌虽小,但该管的事一样能管!」
高婉婉闻言竟轻笑出声,她从Prada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轻轻推到胜蕾面
前:「比如这个?」
胜蕾低头一看,顿时如坠冰窟——那是宿昌城投投资天辰资本的完整审批流
程复印件,每一页都盖着鲜红的公章。而在最后一页的空白处,有人用红笔圈出
了几个关键条款:政府资金不得要求超额收益分成;基金管理人不对投资回报作
任何承诺……
「这些条款是证监会备案时强制要求的。」高婉婉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胜市长如果坚持个人要2%分成,我们只好……上报监管部门了。」
胜蕾的耳膜嗡嗡作响,眼前一阵阵发黑。她终于明白自己犯了一个多么致命
的错误——那些她以为能拿捏对方的「违规证据」,其实全是符合监管要求的正
常操作。而她的勒索企图,反倒成了赤裸裸的索贿行为。
「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个视频会议。」高婉婉看了看腕间那只价值不菲的腕
表,起身整理西装,「需要帮胜市长叫车吗?」
这句看似体贴的询问,实则是最后的逐客令。胜蕾站在原地,感到一种前所
未有的渺小。她看着高婉婉修长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那个她梦寐以求的腕表在
阳光下闪闪发光,刺痛她的眼睛。
回酒店的路上,胜蕾像具行尸走肉。外滩的繁华与她无关,路人的欢笑与她
无关。她只记得高婉婉那句「出局」,以及说这话时那种居高临下的眼神——就
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或者一条丧家之犬。
酒店房间里,胜蕾机械地打开迷你吧,灌下半瓶威士忌。酒精灼烧着喉咙,
却浇不灭胸中的怒火。她抓起电话,拨通了市金融办主任的号码:「老李,马上
组织对天辰资本宿昌项目的全面检查!税务、工商、消防一个不漏!」
挂断电话,胜蕾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周局长,那笔准备追加的5个亿立刻
冻结!对,就说发现风险隐患需要重新评估!」
一连串报复性指令发出后,胜蕾瘫坐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无声大笑。她知
道自己这是在玩火——但她已经顾不上了。被一个年轻女孩如此羞辱,这对她而
言比省纪委调查更难以忍受。
「反正原本就是死局,不如再玩大一点,看看到底是谁会死……」胜蕾摇摇
晃晃地走到窗前,俯瞰着黄浦江上游弋的豪华游艇。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酒意朦
胧的大脑中成形——她要让高婉婉知道,在宿昌这一亩三分地上,究竟谁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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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逍遥夢 于 2025-5-6 00:33(GMT+8) 编辑 ]